蚍蜉_第六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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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六章 (第1/1页)

    过了几日,郑大夫来了府上,对着成屿上上下下看了半天,开了膏方和汤药,说,“每日按着时辰吃药,敷药,等过些日子骨头接回去,拆了木板,我再换药方。”

    闻言,成屿一滞,“先……先生何意?”郑大夫波澜不惊地瞧了他一眼,“有得治,只是能跑能跳不能够,好好养个几年,走走路是没啥问题。”

    霎时,成屿都不知说什么话好,“多谢郑大夫,我……”郑酉打断他,“公子别高兴太早,你往后还得受好些苦呢。”

    “无事的,能站起来什么罪我都能抗。”郑酉瞥了他一眼,暗地叹了口气:年纪轻轻的,真是……

    听闻成屿的腿有治,韩泽也高兴,钻了个空子早早回家,听完下人汇报的医嘱,暗暗记下来,心想有他帮忙,成屿的身体一定能好。

    开开心心地拎了汤药去了卧房,韩泽这小子没规矩惯了,韩将军家里人丁不多,也不在乎这些,于是乎,韩泽手上拎着东西,又一腔热心,没敲门就进了门。

    入眼是一抹刺目的苍白,成屿在擦身子。因为腿脚不便,又不好麻烦他人,只能坐在床边简单擦洗一下,先前也是这样过来。

    韩泽这莽小子,拿脑袋顶的门帘,大概门帘没挂牢,就这么让他闯了进来。

    成屿的袍子松松垮垮地落在腰际,连月的病痛让他掉了许多rou,前胸的骨头都有些分明,这身量绝对称不上好看。

    看到韩泽闯进来,成屿也没什么怒色,默默把衣袍拉了上去,“怎么了,急匆匆的。”

    韩泽盯着他,回过神,“哦,哦,药好了。”成屿没问他今日怎么这么早回来。

    韩泽将药递到成屿面前,又拿出敷药,细细地涂在草纸上,抹得整整齐齐。

    成屿笑他:“抹腻子呢。”韩泽没说话,收拾完就出去了,连告辞问候都忘了说,丢了魂似的。

    韩泽捏捏自己的胳膊,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,日日在军营cao练,家里又没人苛着饭食,比同龄人健壮不少。

    “怎么瘦成那样?”韩泽心想。可得好好养着先生,那身子骨好像一撞就要碎了。

    晚间韩泽照顾成屿的时候被人拦住了,“韩泽,我自己能弄的,你回去早点睡。”

    有时候成屿也不明白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年怎么就对自己毫不设防,如此照顾呢。

    韩泽皱着眉说道,“事亲,事君,我爹娘死得早,你现在是我师父,自然是我照顾你。”

    成屿一愣,这小子哪来这么多歪理,干脆随他去了。

    说到爹娘不在了,成屿想起数月前得知自己残疾的父母,来了一封信表示他去渭州也是极好,哪怕情分浅薄,也难免寒心。

    成屿微微垂了头,发丝掩了一丝愁绪,韩泽察觉他情绪,以为是自己忤逆,惹了先生不悦,“先生若是不乐意,那我不来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“啊,没有没有,我只是,突然想起我父母罢了。”

    韩泽松了一口气,宽慰道,“这也不是大事,我九岁就跟着韩将军啦,他带我来这的。”

    “九岁?”如今他十四,九岁便是洪庆元年。

    “你是哪儿的人?”

    “沧州。”察觉到成屿的意思,韩泽干脆说,“黄河决堤,淹了。”

    是了,洪庆元年的那番大水赶上新帝登基,不吉利,地方迟迟未敢上报,之后死伤之惨烈,成屿在南方也有所耳闻。

    那时韩泽九岁,也该记事了,儿命不善。成屿叹了口气,伸手抚了抚韩泽的脑袋。

    “好了,去睡吧,晚睡可要长不高。”韩泽冲他龇了龇牙,撩开门帘走了。

    在渭州的日子很平淡,成屿每日温习功课,研习兵法,几个学生也进步很快。就这么入了秋。

    北地好像没有入秋那么一说,气温是瞬间就下降了的。

    成屿有些难熬,因为他的腿开始日日夜夜地发痛了。只是面上不显,依旧如往常一般授课。只有晚间换药的时候,韩泽才偶尔窥见他难掩痛意的样子。

    秋季肃杀,边境的草枯了。

    洪庆六年十月,渭州镇远军所驻地上表了一封战事急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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