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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傍晚六点，公司大楼楼下。

    仲夏走出旋转门，肩上背着包，一手还拿着咖啡杯，脚步不疾不徐。城市的晚风卷起些微凉意，她刚想掏出手机叫车，一道熟悉又刺耳的声音就从柱子後冲出来。

    她的眼神宛如冰刃，扫过仲夏站着的位置，声音缓慢却冷得发颤：「你到底想怎样？」

    仲夏一愣，还来不及反应，苡臻已经站在她面前，眼眶红、妆花了，鞋跟踢在地砖上发出刺耳的声音。

    「我一直在想，你到底怎麽做到的？一副乖乖牌样子，说是老朋友，结果现在呢？他搬出去了，取消婚礼了，你高兴了吗？」

    「我没有——」

    「没有？」苡臻冷笑一声，「你以为你这种什麽都不说的方式就b较高尚吗？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无辜？对吧？」

    仲夏抿唇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
    这时，李彤刚好从楼内走出来，目睹眼前一幕，脸sE微变。她悄悄躲到柱子後，打开手机，迅速传了一则讯息给浩辰。

    【快来公司楼下，苡臻情绪失控，仲夏被她堵住了。】

    「你怎麽不说话？」苡臻步步b近，「是不是怕说了，浩辰就不会再护着你？」

    「我没说过任何关於你的事，」仲夏终於开口，声音低却坚定，「他会做什麽决定，不关我的事。」

    「你最好是没说。」苡臻瞪大眼，指着她，「你什麽都不用说，只要你站在那里，站在他旁边，装得很懂他，就够了。」

    「你自己也很懂他，不是吗？」仲夏回得平静。

    「别装了！」苡臻几乎是嘶吼出来，「你一直都在那里——你记得他每一个喜好！你以为我不知道吗？我知道你们之间的那点破事！你们这种人就这样，看起来无害，躲在Y影里慢慢渗透，用什麽老朋友的名义，名正言顺地偷走别人的东西！你们这种最恶心了，装清高又装深情，最会博同情。」

    一个巴掌声响起——

    不是打下去，是浩辰用力推开苡臻挡在仲夏面前的手臂。

    他气喘吁吁地站在两人中间，脸sEY沉，「够了，苡臻。」

    苡臻瞪着他，惊愕又委屈，「你来g嘛？你跑来护她？」

    「我早就说过，我们之间出了问题，不是因为她。」浩辰的语气冷得像冰，「而且你也知道原因，不是吗？」

    「我不知道！」苡臻几乎吼出来，「我只知道你变了，是她让你变了！」

    「不，让我变的，是那天我亲眼看到你跟你们部门主管亲吻。」浩辰直视着她，语气毫不动摇，「从那一刻开始，我知道我们回不去了。」

    苡臻脸sE惨白，一步一步後退。

    「我不是不想原谅，但我真的过不去。尤其是……你还装作一切都没发生，一边要我扮演完美的未婚夫，一边——」他顿住，收回最後一句话，「我受够了。」

    「所以你选她？」

    「我没有选她，」浩辰低声说，「我只是，没办法再选你。」

    苡臻眼泪瞬间溃堤，但她没有哭出声，只是转身跑开，脚步凌乱得像风中碎纸。

    李彤从旁走上来，想说什麽，最後只拍拍仲夏的背。

    仲夏看着苡臻的背影消失在街角，一时之间，也说不出任何话。

    那天苡臻失控地在公司楼下拦住仲夏之後，一切彷佛慢慢沉淀下来。她没有再联络，没有再出现，甚至连讯息也没再传一封。

    当他走进茶水间，无意间听到两位nV同事在窃窃私语，「欸你知道吗？江苡臻真的离职了耶，而且好像已经退租搬去跟那个主管同居了。」

    另一个声音压低音量，「我听说她怀孕了，主管也打算跟她结婚……哇靠，公司这剧情b八点档还扯。」

    浩辰没出声，只是站在门边，握着水杯的指节泛白。

    他知道，她出轨。

    他早就知道，只是没想到，不只亲吻，也没想到她会那麽快开始另一段「幸福」。

    人前努力维持的T面、那些和朋友炫耀的婚礼筹备进度、还有自己一点一滴努力建立的未来，在这一瞬间全都崩塌了。

    他像个彻底的笑话。

    仲夏是後来才知道的。

    那天她与李彤下班後一起走去捷运站，李彤忽然轻声说：「欸，我听我朋友说……苡臻好像真的跟主管在一起了，而且怀孕了。」

    仲夏愣住了一下，「你怎麽知道的？」

    「不是我公司的人讲的，是我朋友在她公司工作的，算是小道消息啦，但听起来挺真。」李彤说，「我也只是想提醒你……最近小心一点。」

    仲夏心里微微一震，却没多问。

    因为她知道——

    这种消息，浩辰一定早就知道了。

    而他最近的讯息，也渐渐变少了。

    从原本的「最近好吗」、「今天有加班吗」，到现在……只有冷冷的已读。

    偶尔会回一两句，但没有情绪。

    李彤说他应该是沈淀中，不想被打扰；但仲夏知道，那不是「不想」，那是——他真的受伤了。

    受伤到连自己都不知道怎麽和这个世界继续相处。

    某天下班，她走过熟悉的巷口，看到一只橘猫窝在面店门口。

    那只猫曾经是他们一起路过时会停下来逗弄的。

    她突然想起那天两人醉酒後一起醒来没几天後。

    他站在窗边，笑得那麽轻松，说：「你是不是怕我会对你怎样？」

    她笑着回：「你要是敢，我就剁了你。」

    他那天，真的没怎样。他什麽都没做，连碰她的头发都没碰。

    而现在，那份小心翼翼的界线，却成了距离他最近也最遥远的东西。

    浩辰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时候，手机萤幕亮了一下。

    李彤传来一句：「她最近看起来也不太好。别太逞强了，有什麽话，你不如直接找她说。」

    他盯着那句话看了很久，最後，还是关掉萤幕。

    他还说不出口。

    他现在不是在整理情绪，他是在捡自己那堆破碎的自尊、信任、期待，还有Ai。

    至少，还需要一点时间。

    半年，可能都不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