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、青梅(1-1) (第1/1页)

    虚脱地重新踏上阶梯後，我的脑中还在不断回响若菜说的话。

    回响、摆荡、敲击、徘徊不去——难堪地重覆拨放。

    音频逐渐扭曲，坏掉的纽带链条腐朽破损，侵蚀向我的心。

    若菜、我的亲meimei，对自己老哥说的话——指责、控诉——是的，我无可反驳。

    但是，我强迫她了吗？

    我让纪伊困扰了吗？

    我、也不知道……但我——

    「悠吾同学？」

    「……」

    定睛一看，微微不解而仍是挂着一脸和煦微笑的纪伊，就坐在打开门後的房间中央。是处变不惊教养良好气质脱俗的纪伊，是面对任何事都谨守礼节仪表出众到彷佛皇厅公主的纪伊，是与我这种人格格不入毫不搭边的纪伊，是彷佛高挂天空而我无论怎麽伸手也触碰不到的纪伊。

    是我喜欢了好久好久，终於鼓起勇气告白的纪伊。

    是我的纪伊。

    「纪、伊——」

    ……呼。

    我暗吐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她没有消失不见，仍然坐在那里，没有翻脸不认人，没有怒斥痛骂我，尤有甚者，她坐着的位置是向往坐惯的、只属於她的宝座——

    是曾经我与她两个人、相互倚靠听着音乐看着影片吃着零食或者什麽也不做的位置。

    ——我勉强撑起笑脸，在那一刻，确实感觉被纪伊救赎：「抱、抱歉，只找到了这种黑咖啡……你不要加糖的，对吧？」

    我还记得她以前的习惯记得她所有讲究，记得相处的细节与腻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。

    每分每秒，都未敢相忘。

    「是的……谢谢你，悠吾。」

    啊，她又叫我悠吾了。

    「这次怎麽会想到过来？」

    我放下呈放两杯黑咖啡的托盘，顺势自然坐下。

    坐在了，纪伊的对面。

    是很清楚明显能将她整张脸映入眼帘的角度。

    也是一不小心被发现偷看，可以找藉口掩饰的位置。

    「啊哈哈……果然还是造成困扰了？」

    纪伊优雅地抿了一口咖啡，不好意思地歪头笑笑，黑发滑动自然垂落，而我……

    可恶，就算真的造成困扰，看她这种表情，怎麽可能说出来啊！

    何况，一点都不困扰！

    「没有没有没有！我很开心！纪伊你主动邀我！」

    「这样吗……？」

    纪伊震了一下，貌似被我的大动作大声量吓到，但我已经有在克制了喔。

    「嗯！我家的大门随时都为纪伊你敞开啊！」

    「……呵呵，谢谢。」

    纪伊掩嘴笑了一下，绽放明媚而柔和的神sE，好像整个人舒心了一般。过会，她放下咖啡杯。

    正坐着的模样，看起来小心而拘谨。微微捏紧裙角让人感到紧张的动作，也透露出她的迟疑。

    我深x1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然後……

    「其实，也没什麽啦……」

    纪伊缓缓启口。

    声音细不可闻，拥有以前那种特有的、温婉怯懦相合良好的高雅感觉，但又蕴有一些新的、我所不知的成份在内。

    「就是，想找你讲话、聊聊近况，像以前那样……」

    纪伊不自觉地卷起头发，用手指。就连那样的小动作也透露出她的紧张。为什麽？

    我眯起眼。

    像以前那样，是指……

    「那个……不可以吗？」

    纪伊抬起了头，小鹿般的神sE透过散落的黑发间隙偷瞄我，貌似在观察我的神情。

    她小心翼翼地试探我。为什麽？

    而我省略掉怀疑，直接被她的可Ai击中。

    ——「当然可以！！」

    我吞了吞口水。怎麽会不行呢？

    不如说，求之不得！

    「太好了……」

    纪伊好似松了一口气，微微一笑，复又绽放我所熟悉的那个柔和娴静的神情。

    眉宇舒缓开来，紧凝的神sE没有了，变回从头到脚一百分完美的大海原纪伊。

    无论何时，都是那样攻不可破、游刃有余，气质高雅沉静，彷佛可以心平气和接受所有指点与中伤而仍是不为所动。

    她就像风雨飘摇的大海中屹立不摇的、我的指明灯。

    一直——都是为了她努力，朝着她前行。

    而任何我的无理取闹与耍赖，都被她点点头温和应允了；包容我的所有幼稚，我的欠缺考量，耐心等待我，若有似无带领我。

    我感觉直至今日，都是这样的，并且将来往後，也会如此。

    ——掏出提包里的东西，纪伊显露些许腼腆的神sE，微微掀唇：

    「那麽，不好意思，我带了有点煞风景的东西……」

    那是我也很熟悉的、隔壁班与我们班共有的超高难度英语作业。

    「T老的散文作业，你们也有的吧？」

    我吞了吞口水。

    真的，就像以前那样……

    「一起像以前那样，边聊边写吧。」

    ——纪伊微歪头，绽放今天以来我所见过最灿烂的微笑。

    我只能被这幅光景x1引，并感到目眩神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