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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二章  (第1/2页)
    白露原以为这茬就这么过去了,然而纪平彦显然没打算放过她,一觉睡醒,捧着大海碗边炫午饭边和白露絮絮叨叨。    “你还是得说话啊,不好意思跟别人说,和我私下里偷偷说总行吧。习武之人天资再好也得冬练三伏夏练三九,说话也是这个道理啊,说不定多练练就能说清楚了呢?”    白露捧着伤员专属小米粥,面无表情地盯着纪平彦手里的红烧大鸡腿。    纪平彦扒开米饭从碗底翻出一个鸡翅膀:    “你说话,叫声小师兄这个就给你。”    白露继续面无表情,低下头小口喝粥,拿纪平彦和鸡翅当空气。    就算她能说话也不会叫他小师兄的好吧,蠢死了。想不通某个刀都提不起来的书生怎么好意思自称她师兄的?    还小师兄,呕!    而且她怎么没练过?曾经她练说话和练武一样勤奋。    四下无人的山林,夜深人静的房间,她一遍遍地捧着老秀才的藏书练习说话。不然怎么会在闭口十多年之后还保持着健全人的本能,在病中神志不清时下意识开口要水喝?    她从十岁起每天日出前早起练刀从未间断,于是练就一身绝世武艺。    但她每天睡前读书一篇,即使头上的伤疤早就淡得寻不见,可直到她十八岁那年击败了华山少门主,还是一句话也说不清。    坚持不懈的练习的确有些用处,但这些年积攒下的那么一点点微小的进步,距离恢复成正常人,真的很遥远。    说不清就是说不清,她还能有什么办法?    那一战奠定了她在武林中青年一代魁首的地位,可那天之后她再也没有练过说话了。    就这样吧,做个哑巴虽然麻烦,但她也已经习惯了。    但是纪平彦不习惯,这一路送葬他嘴巴就没停过,直到老秀才入土为安,回去的路上一行人在荒野里扎帐篷,他还跟在白露身后磨叽个不停。    白露烦不胜烦干脆使了轻功甩开他,可她晚上总得回营地守夜吧?    大半夜的,其他人都睡了,纪平彦跟着她缩在火堆旁,锲而不舍地软磨硬泡,就想让心爱的刀客姑娘开一下尊口,叫一声小师兄。    白露在沉默中爆发了。    她伸手钳住纪平彦下巴,狠狠地吻了下去。    在江湖帮派里头长大,一群粗俗的刀客说荤话的时候可从来不会避开她,有一回喝大了还想带她去青楼见世面,我们关中最能打的女刀客,就该睡关中最漂亮的男花魁。    白露不是后院里的闺秀,她什么都懂。    小时候的纪平彦会对她说“我觉得你很厉害”,长大了的纪平彦会默默替她挡下那些算计。    那年她打败华山少门主,师父给了她一把宝刀,师兄给了她一串糖葫芦。    白露什么都懂。    刀客的吻和她的刀一样,充满了侵略性。    她本来只想堵住他的嘴,但两个人亲着亲着就变了味儿,唇分之后已经忘记了原本的目的。    血气方刚春情萌动的青年男女,在寂静的夜里该做些什么?    纪平彦迷失在情欲里,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刀客扒掉裤子,在燃烧的火堆旁行了周公之礼。    初尝禁果,他在情欲褪去之后还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,赤膊躺在天地之间,如在云端。    刀是冷的,但刀客的身体是柔软而温热的,她趴在纪平彦身上,指尖在胸膛写下承诺。    我会对你好的    纪平彦很感动,整颗心都化成一汪春水。    白露又写道:    我能帮你    纪平彦楞了一下,很快明白白露在说什么。暧昧气氛一瞬间散了个干净,虽然目前只是睡过一觉,但他和她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如同真正的夫妻一般,成为了最亲密的利益共同体,开始讨论起未来。    “你都知道了?”    纪平彦是老庄主的长子,可在外行走时,他是纪公子,老二是少当家。    因为他娘当年受惊早产,以至于他身体不行。    是的,即使纪平彦是个吃嘛嘛香一顿能炫三大碗的棒小伙,个头比他爹还高两寸,可这小子武功资质实在太差,在江湖人的评价标准里,耍不动老纪家的祖传大刀,那就是个柔弱的废柴。    在纪平彦考中童生之前,除了至亲的家人,纪家庄里没有谁会正眼瞧他。    原本他也没想争,他和老二是一个娘肚子里钻出来的亲兄弟,老二武功好,那按祖宗规矩,少当家就该他来做。    他本是想考科举光宗耀祖,给白露挣个诰命的。    后来考不了科举,就想做个教书先生。    天快要亮了,在弟兄们起床之前,两人梳洗穿戴整齐,白露拿着树枝在地上写字。    青梅竹马,她了解纪平彦就像了解自己。    有我在,师父知道怎么选,不要担心。    纪平彦看着地上的字迹,心头一片柔软。    今上登基之后,眼看着王朝气数已尽,他开始主动参与帮派事务。他是老秀才的学生,又是纪家子,不仅接班做了账房,进一步打理内部事务也名正言顺。    可掌住内政之后,他却始终不能下定决心。    纪家老二是个只知道练武的蠢材,兄弟俩打小就玩不到一起去,他瞧不上只会读书的纪平彦,但待哥哥也不算差,至少他对纪平彦没有什么坏心。    虽然他认不清形式,脑子里塞满了乱世中不该有的天真浆糊,但或许再长大些就好了呢?    纪平彦想着,他像舅舅那样做个账房、智囊,慢慢教弟弟,或许也来得及。    练不了武功的他,没有特殊情况是没资格做少当家的,那就要用手段去争。    他虽然在帮会里不受重视,一家人私底下的感情还是好的,要他把兄弟相争放在台面上,他有些不忍心。    白露主动替他解决了这个问题,实在是叫他心里……    等等。    纪平彦突然想到了一个令人心碎的可能性。    就算他俩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,可是直接跳过谈情说爱滚小树林,滚完小树林就开始谈公事,这是正常的恋爱步骤吗?!    所以她跟他结婚到底是因为爱情,还是为了大刀会未来发展?    纪平彦想到这里脸都白了,在平地上好端端站着却打了个晃悠。    “……所以,你是为了我爹才和我睡觉的吗?”    白露:?    刀客虽然被老秀才放在黑墨水里涮过一遭,本质上却还是个单纯的武人。    在刀客淳朴的认知里,对心上人好,就是给他一个依靠,让他吃香喝辣穿金戴银,哪怕他想要天上的月亮,也得给他摘下来。    所以她把纪平彦睡了,现在也承诺帮他实现愿望了,他为什么不像嫂子们一样高兴?    而且为了师父睡他是什么鬼?这事儿和师父有关系吗?  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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