蚍蜉_34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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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送走韩泽后,成屿仰躺在床上,开始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走。他掌刑狱之事,能为韩泽做的事不多,也只能尽力在人际上替他多做准备。韩泽不善此道,往后恐怕生事。

    成屿入睡不易,要是心里还揣着事就更难入眠。

    左右睡不着,成屿坐起来走到书案边点了盏蜡烛,开始梳理蒲州官场盘根错节的关系。

    上任并不久,知道的也不多。有很多姻亲关系还不太分明,成屿只能画了张图,以后知道再往上添。

    夜里寂静,四下无人。成屿的思绪也很清晰,他盘算了一下自己从渭州带来的东西,有些庆幸平日都爱花钱在买稀奇的东西上。什么洮砚、和田玉、玛瑙……现在也能派上用场,虽然这种收礼办事行径有违道德,但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。

    成屿在箱子里扒拉了一阵,将东西都分类好。看着面前摆好的礼盒,无奈地苦笑,“花钱买个安心吧,总比没有路子要好。”

    他早已经过了天真的年纪,水至清则无鱼,只要不是损人的事,抵押一点尊严和道业又有何妨,哪个人在世上是清清白白的。

    不知道是何缘由,他私心里不愿韩泽沾染这里的事务,还是由他来做吧。

    想到韩泽,方才那一丝怪异又涌上心头。

    成屿早年科考的时候在华京城里待了许久,也听闻许多事,只是韩泽毕竟是自己学生,或许只是他少时受难,难得有人待他亦师亦友,自然更加关心些。

    成屿觉得是自己多想了。

    已经三更天了,成屿把蜡烛熄了准备上床睡觉。突然院里响起什么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,像是金属,哐哐有回音。

    成屿奇怪,院子里都还没打理呢,哪来的金属?于是拉开门一看,院子里空空如也,成屿意识到这声音不是院子,是从韩泽屋里传出来的。

    他和韩泽分住东西两边,中间隔了一个庭院。成屿以为只是韩泽睡觉不老实打翻了什么,犹豫了一下准备把门关上。正在此时,韩泽屋里又传来窸窣的乒乓声。

    这是怎么了?到底还是不放心,成屿穿过院子,敲了敲韩泽的房门。

    手刚搭上房门,就发现门开了一个小缝。

    怎么夜里睡觉也不插门?心可真大。成屿如此想着,干脆也不敲了,准备进去看一眼,若是无事也省的吵醒人家。

    成屿拐过屏风,看到眼前的场景霎时怔在原地。

    韩泽摔在书桌前,周围一片狼藉,镇纸、烛台、文书……统统被扫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成屿一骇,急忙上前扶人查看情况。

    “韩泽,韩泽,你怎么了?”连着唤了几声,总算看到人转醒,成屿微微松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但韩泽的暴起是瞬间的事。

    成屿还未及反应,一双有力的大手就钳住了他的脖颈,力道大的似乎是下了死手。

    成屿从未如此直观地感受到韩泽身上的狠戾之气,他喘不上气,拿手去扣掐住他脖子的手。

    “放……开,韩泽,放……开……”

    听到人声,韩泽眼里闪过一丝迷茫,手上的力道松了点。

    成屿察觉,又是一挣,将压在他身上的人狠狠一往边上推。

    总算是呼吸到了空气,成屿浑身瘫软,趴在地上大口喘着。成屿来不及细想韩泽到底怎么回事,方才他真的差点被掐死,死亡的恐惧让他连忙要往门外跑。

    刚支起身子,身后就拢上来一个阴影。成屿大骇,也顾不得许多,直接用手肘往后一撞,但韩泽何许人,战场上历练出来的本事,身体比脑子更快,反而钳住成屿的胳膊往后一拽。

    这人究竟怎么回事?怎会连我都认不出?

    成屿被韩泽拉得又摔回地上,紧接着,韩泽就欺身上前。

    成屿心如擂鼓,他莫不是失了智真要杀我?

    但韩泽就这么摁着他,盯着他的脸,没有任何动作。

    成屿颤抖地叫了一声“韩泽”,企图唤醒他的神志。

    听到有人叫他,韩泽的眼皮轻微地跳了一下,但下一秒发生的事却出乎成屿的意料。

    韩泽放开了他的手,却从成屿腋下穿过,将人搂进怀里。

    那是一个很紧密的拥抱,成屿感觉韩泽好像要把他融到骨血里去。

    成屿心说这叫什么事……推了推他,没有任何用处,只好仰躺着,任凭人家抱着。

    过了一会儿,韩泽的手渐渐松了,成屿被压得骨头痛,趁此从他身下钻了出来。

    似乎睡着了。

    成屿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,再不敢上前,连忙跌跌撞撞地跑了。

    回了房间,成屿睡意全无。暗自思忖着明天得找个大夫给韩泽看看,刚刚他那个样子像是被魇住了才认不出来我。

    但、后来呢,他应该认出我了,又为何……

    成屿呼吸急促了一些,他实在不敢深想下去。

    次日,韩泽起得比平常晚了一些,成屿已经在吃饭了。

    韩泽向成屿问了声好,坐下拿碗筷时,偷偷睨了成屿一眼。

    不知是不是情绪波动的缘故,昨夜梦魇尤其重,韩泽怎么努力都醒不过来。早上看到一地的狼藉,可想而知干了什么,不知道有没有吵到成屿。

    看到成屿眼下的鸦青,韩泽忍不住问道:“昨夜先生是不是被我吵的睡不着?”

    成屿抬起头看了他几秒,确信这家伙是忘了,暗暗松了一口气,“是你啊,我就听到院子里有什么东西掉下来。你昨夜是做梦吗?碰掉这许多东西?”

    韩泽脸色一僵,含含糊糊道:“嗯,兴许是累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常常做梦吗?”

    “偶尔”,韩泽下意识地想回避这个问题。

    “要不还是去请王大夫看看,开点安神的药也好。往后你可有的忙,睡不好可不行。”

    韩泽只得点头。他其实有些怵看病这事,心里的东西要是被翻出来会很难受。

    见到韩泽点头,成屿也满意了。既然人家不记得晚上的事,那他也当不知道,对谁都好。反正韩泽还年轻,往后总要娶妻生子的,渐渐就会忘了的。

    成屿只当他是一时糊涂,却不知韩泽自十七岁起就已经断绝了其他念想,一心一意地要守着自己那颗无法为外人道的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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