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章 (第1/1页)

    渠朝二十二年，夏至，周府别馆

    快到午时，周以暮提着一大箩筐的青菜吃力走进厨间，和嫂赶忙过来帮手。

    前段时候周家人再次前来避暑，虽然照旧从主家带来一群婢nV仆从，但在别馆他们从不帮忙，这是陈珠凤的意思。除了贴身照料周家四人之外，其余杂事全都由别馆里原本的下人来做，免得别馆下人过於怠惰。

    别馆平时的下人，不算上俞翠娘母nV，仅仅只有一名门房、两名婢nV、一名车夫及厨娘和嫂，加上管事赵坤六人，现下这六人要负责起周家人及那群仆从，委实刁难！是以周以暮都得待在厨间帮忙，否则和嫂根本应付不来。

    现年十二的周以暮，身子在去年底突然cH0U高，虽然身形仍是细瘦，但至少已b梅青萝高上一些，力气自然不同以往，如今厨间很多杂活都是落到她头上。

    卷起袖子蹲在灶旁洗菜叶，周以暮轻叹口气。这十余日，由於周家人到来，让她无法过去梅家与小仙子一同吃午膳，加上自己个头的缘故，不易再钻墙边的洞出入，同时还得帮做厨间的活。算算日子，她与梅青萝两人这段时间只有见过两次面，这还是趁周家人出外访友，周以暮才得空过去。

    想起那次碰面时，已满十四进入豆蔻年华的梅青萝，对於俞以暮今年入夏後，久久才能与自己碰面一次感到疑惑与不豫。多次询问下，周以暮这才老实道出，周家主母陈珠凤对待他们别馆下人的苛刻。

    一听闻此事实，梅青萝脸sE顿时一沉，周以暮担心她不开心，赶忙又解释，只要忍耐过两月，周家人回京城，到时他们就能回归如常。

    梅青萝当时只是握着她的手不发一言，那张愈发俏丽的脸蛋若有所思。

    才帮和嫂煮完周家人的午膳，周以暮在厨间的桌旁正准备坐下吃饭，转头就见俞翠娘走进，「娘，你怎不在前厅用膳？」

    俞翠娘露出苦笑没有多说，和嫂跟在後面满脸忿忿，「夫人实在过分！那分明就是大小姐的错，凭什麽找你出气？」

    原来方才在前厅用午膳时，挑嘴的周嘉婷将碟子里的青菜偷偷夹起放到一旁，凑巧被坐主位的周平达瞧见，登时开口念了她几句。

    陈珠凤不满周平达当着服侍一旁的婢nV，及坐在下位的俞翠娘面前抹了nV儿面子，便在席间藉故找俞翠娘麻烦，将她赶离饭桌。周平达仅淡淡瞄了陈珠凤一眼，却未置一词。

    细眉蹙起，周以暮眼眶微微发烫，她实在心疼娘亲老是被人如此无礼对待，但是，年幼的自己却是无能为力！

    俞翠娘瞧出周以暮的难过，赶紧拉住她的手轻声劝慰:「暮儿，没事的，娘过来和你们一块吃，反倒自在许多。」听到此话，周以暮更是悲从中来，晶莹泪珠随之滚落。

    俞翠娘将细瘦的身子拥进怀里，抬手轻轻拍抚安慰。和嫂在一旁只能叹气。

    隔一日，尚未到午时，周以暮正与别馆婢nV秋姐合抬一个大木桶，里头装着周家人换下来的脏衣物要去洗涤。人手不足，周以暮只要有空，都会帮忙别馆的下人一起g活。

    此时另一位婢nV丹姐匆匆走来，她急着找周以暮，一瞧见她的背影，马上扬声喊:「小暮，你快些回房，我方才见大小姐带着两人，走去你们住的院落了。」

    周以暮疑惑，但还是帮秋姐把木桶抬到後院，才快步回去。她和娘亲住的小院落并不特别，房间也不大，更无贵重物品，她实在不明白周嘉婷g嘛前往？

    才踏进房，杏眼顿时大睁，那件她视若珍宝的白sE衫裙，正被周嘉婷拿在身前b划，那可是梅青萝亲手所缝制，在自己十岁生辰时送的礼物。

    「你怎能随意拿取别人的东西？」颤着嗓音，周以暮勉力压住气愤开口。

    周嘉婷完全不理会，仍对着铜镜问:「小紫，这件衫裙真是JiNg美，你看我穿好不好？」

    梅青萝当初是照着周以暮细瘦身形所裁，别说个头，就凭现已十七的周嘉婷那丰腴的身材，光是上身肯定将衫裙挤破，可是婢nV小紫还满嘴称赞，怂恿周嘉婷试穿。

    周以暮慢慢走近，两手握在身侧紧紧捏住，咬着牙，「你把衣服还我，不准再碰！」

    周嘉婷停下动作，转头斜睨了她一眼，不屑哼斥:「这件衣服是你的吗？你哪有钱买如此JiNg致的衫裙，怕是你不知从哪偷来的吧？」周以暮强忍满腔怒气，开口回:「这是我娘送我的生辰礼，你放下！」

    周以暮的语气让周嘉婷很不开心，拿着衫裙走近扬手就给她一巴掌，轻蔑出声:「你这是跟谁说话态度，没教养的野丫头！」面颊已红起的周以暮冷冷一笑，「你有教养？进别人的房里，随意翻动拿取别人的物品，你更没教养！」

    头一回被周以暮反驳，周嘉婷气得脸sE大变，随即将手上衫裙扔到地上，抬脚一阵乱踩。

    周以暮双眼泛红，自己最为宝贝的东西，连m0都舍不得，更何况是别人如此践踏！她再也顾不了任何，直接往前冲去，大力推开周嘉婷。nV孩如今都b周嘉婷还高，虽然身形b不上她，但力气可不小。

    周嘉婷被周以暮一推，整个人尖叫一声跌坐在地，周以暮趁机将地上的衣服拿起，紧抱在怀中。小紫与另一名婢nV忙将周嘉婷扶起，她却摀着腰尖声嚷嚷。

    前厅，陈珠凤眯着眼盯看站在前头的俞翠娘，与跪在地上的周以暮，拿起团扇轻摇，半晌才尖酸开口:「为了区区一件衣裙，你竟敢动手推了婷儿，害她腰骨受伤，再过三月，她即将与武将军公子订亲，若是有任何差池，你这贱婢担待得起吗？」

    说完话又凉凉扫了一眼惶惶不安的俞翠娘，继续语带讽刺:「上梁不正下梁歪！有什麽娘就有什麽nV儿，你娘只会g引男人无什廉耻，教不好你，莫怪你如此粗野！」

    原本垂下头不吭声的周以暮忽然抬起，双目炯炯注视那向来苛薄的陈珠凤，一字一句道:「夫人说话还请自重！若照夫人所言，什麽娘有什麽nV儿，大小姐随意进我房间，任意翻我东西，行为如同偷儿般，这又该如何解释？」

    未料及年纪轻轻的周以暮居然敢如此抢白，面sE铁青的陈珠凤站起，走到nV孩面前，瞪看犹带稚气却是神情肃然毫不畏惧的周以暮。俞翠娘赶紧跟着跪下，在旁扯动nV儿要她道歉。

    片刻，陈珠凤将手中的团扇一下一下打在周以暮面颊上，冷笑出声:「倒没想到你这丫头牙尖嘴利，不仅不知悔改，甚至胆大包天敢同我顶嘴。既然如此，我可得好好教训你才行，让你记住规矩，免得日後丢了我们周府的脸面！」

    随即命人拿来一把剪子，俞翠娘又急又慌，边求情，边使劲将周以暮压下b她磕头认错，陈珠凤理也不理，叫人将nV孩那头乌黑青丝全绞了。

    回到房间坐在铜镜前，周以暮安静不语。俞翠娘双眼红肿流着泪，拿剪子帮nV儿修整参差不一的头发，原本长过腰T的柔亮青丝，如今只齐耳下。